银质颈环,正中央镶嵌着一颗深色玛瑙,颈环被精心雕刻成锐利的狼头与星芒形状。那纹样奇特而醒目,仿佛是将夜空中的某颗凶星摘下,佩在了身上。
暃自然感受到了这灼穿的目光,他缓缓掀起了眼皮迎向那女人,两人的视线在燥热的空气中对撞,进行着一场隐秘的角力。
片刻,少女的鼻翼翕动了一下,像是嗅到了什么有趣的气息。她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是手臂一沉,将手中沉重的木盘“咚”地一声,粗鲁地搁在了乌迪尔面前的矮几上。
随即,她一言不发地转身,灵巧地退到乌迪尔侧后方的阴影里,抱着膝盖坐下,将下巴搁在膝头。
即便隐在暗处,她的眼睛依旧肆无忌惮地落在暃的身上,那枚颈间的狼星徽记,在火光的跳跃间,时而幽暗,时而发亮。
少女的介入虽未打破僵局,却让紧绷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扭曲。乌迪尔似乎对女儿的举动习以为常,他抓起一块滚烫的烤肉,撕咬起来,目光阴鸷地盯着你们。
你的不安感在这一刻骤然攀升至顶点,这女人的出现,绝非偶然。她的眼神、她的姿态、她父亲默许的态度……
这太刻意了!像一幕排练好的戏码,在谈判陷入僵局时强行插入一个变数,她的目的是什么?
仅仅是好奇?还是某种信号?她打量暃的眼神里,分明藏着更深的东西!
你下意识地看向暃,暃依旧保持着那副慵懒的姿态,仿佛对少女的注视和周围首领的敌意浑然不觉。
就在你脑中飞速运转,试图抓住那诡异的源头时——
“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”
一阵仿佛来自地底深处无数怨魂在哀嚎的声音,穿透了绿洲的寂静。
那声音初始低沉,迅速由远及近,变得狂暴!
一瞬间,原本晴朗的天空仿佛蒙上了一层不断翻涌的黄褐色幕布,光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。狂风平地而起,卷起沙地上细碎的沙砾,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针,劈头盖脸地打在人的皮肤上。
篝火的火焰被狂风吹得疯狂摇曳,映照在每个人脸上,如同鬼魅般变幻不定。
人群中,一个蛮族汉子猛地站起身,脸上写满了恐惧,他用蛮族语嘶吼出声:“腾格里发怒了!是沙暴!沙暴来了!!!”
话音落下,那低沉的呜咽声骤然拔高,化作鬼哭狼嚎的尖啸。不是风在吹,而是整个天地在咆哮、在旋转、在崩塌!
轰——!
仿佛一只遮天蔽日的巨手猛地合拢,将整个黑石绿洲攥在了掌心,上一刻还能看到摇曳的火光、蛮族首领们惊惶扭曲的脸……下一刻,眼前的一切被彻底抹去!
不是昏暗,不是模糊,是令人绝望的黑暗,带着砂砾质感的黑暗!
光线被瞬间吞噬殆尽,仿佛亮光从未存在过。充斥所有感官的,只剩下那足以撕裂耳膜的恐怖风声,还有无孔不入的黄沙!
世界消失了,方向感荡然无存,人在这股天地之威面前,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。
“鹿杞!”
暃的吼声在你耳边炸响,瞬间就被狂暴的风声撕扯得支离破碎。
你感觉到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猛地箍住了你的腰,力道大得几乎要将你勒断,是暃!即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混沌中,他的第一反应,依然是死死抓住你,要将你护在羽翼之下!
他把你按倒在地,身体像一堵墙般试图挡在你和风沙的来向之间,你能感觉到他绷紧的肌肉,感受到他胸膛剧烈的起伏和那颗在惊涛骇浪中依旧为你搏动的心脏。
然而,人力有穷时。
暃的武功再高强,智谋再深远,他终究生于锦绣中原,长于庙堂宫阙。他熟悉朝堂上的暗箭、战场上的刀光、地牢里的血腥,却从未经历过沙漠这头狂暴巨兽的撕咬!
这种源自天地,毫无道理可讲的毁灭之力,超出了他的所有力量范畴。
你感到箍在腰间的手臂在剧烈地颤抖,那不是恐惧,而是力量被绝对碾压时肌肉的悲鸣!狂风不再是风,而是无数裹挟着粗粝沙石的沉重鞭子,狠狠抽打在身上,试图将你们这对渺小的个体彻底碾碎!
沙地仿佛变成了沸腾的流沙漩涡,疯狂地拉扯着脚踝,要将人拖入深渊。你们动弹不得,呼吸成了酷刑,每一次吸气,滚烫的沙粒就灌入口鼻,塞满喉咙,灼烧着气管,眼睛根本无法睁开,即使紧闭着,泪水和着沙粒仍不断地涌出。
“抓紧我!别松手!”
暃的声音再次传来,你能感觉到他正拼尽全身的力气,将你整个人裹挟进他的怀里,用身体为你构筑一个避风港。他试图移动,想寻找岩石作为依靠,但在这种绝对的狂暴中,任何方向都可能是死亡!
就在这时,一股山崩海啸般的超级气旋猛地撞了过来!
“呃——!”
你清晰地听到暃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,那箍在你腰间的手臂,如同被一柄巨锤狠狠砸中。
撕裂感!
一股狂暴无匹的力量硬生生楔入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