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云青青兮欲雨(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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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,于他而言,同季诺一般选择守势,以逸待劳方是稳妥,不过……

对面凤鸣儿不过稍顿,已然重整身形,跃至半空,再度攻来。伍子昭笑笑,一改守备之势,御剑如风,昂首迎上。两柄佩剑无论身形,皆与主人一般轻灵矫健,气劲破空爆裂之声不绝于耳,转眼便过了数十招。显然,此二人身手也好、修为也罢,皆在伯仲之间。这般旗鼓相当的比试,场外人看着自然津津有味。卫寄云到底还记得在人前观战,老老实实地坐在师父身后侧,只不时冲旁边的瑶千山挤眉弄眼,显是恨不能立刻亲身下场。这般情状落在旁人眼中,自是有趣。白微笑道:“也不知荒祸使何处寻的徒儿,当真活泼伶俐,天资出众,让人羡慕。”罗常命低笑两声,道:“自是不如白掌门眼利,你这关门弟子的心性资质世所罕见,倒是祭剑使的爱徒也要逊色几分。”“荒祸使这般说话,大约闻长老不爱听罢。”一旁般若、坤舆来使哄笑起来,纷纷朝闻朝望去。闻朝面色平静,点了点头:“罗兄说得在理。”说罢目光重新落在云镜上,专注对战情形。卫寄云顺着他的目光去瞧,到底还是心痒难耐,轻咳一声,见师父没动,便大胆问道:“敢问祭剑长老,这争剑之后,内外场头名当真可以再打一架吧?”闻朝还未说话,倒是白微先打趣道:“小友此言当真有趣——以你外场头名的眼光看来,莫不是觉得祭剑长老这徒儿的胜算更大?”卫寄云“啊”了声,显然没想到嘴快之下还有这么一层。不过只要师父不呵斥,他倒也不怯场,极干脆地就点了头。“白掌门恕罪,我并非看不起场上的凤师姐,只是明眼的都能瞧出——这两两强攻之下,损耗极巨,且凤师姐刚突破不久,对战经验有差,长此以往,大约支撑不了太久。”而卫寄云此刻所言,亦是伍子昭眼下所思。这强攻之下拼消耗的策略,说起来还是洛水这几日对战给他的思路。不过比起以守待攻、以逸待劳,他到底还是受对手意气感染,实在不愿温吞水似的只守不攻。大约是用剑之人,心底自有一股锐意,当真遇见了对手,断难只守不出。然而卫寄云没有料到的一点是,纵使凤鸣儿经验不足,然剑势却快得不可思议,偶尔露出一点破绽,便立刻有后手跟上,极难抓住。如此,带给伍子昭的压力与损耗远超预期。百招一过,伍子昭心知不能再拖。他侧身避过凤鸣儿斜刺过来的一剑,反手重剑横扫,挟风浪重重推出,逼得她瞬间腾挪,后跃至百步开外。可那风浪不止一道,在她动作时候,伍子昭又连送三道,分别封住了她的下方与左右,如此推迭之下四浪相迭,汹涌不绝,不过转瞬,凤鸣儿便被逼得只能向后上躲避。距离一开,伍子昭立刻屈膝,单手压剑至身后,趁对方尚在调整身形躲避气劲之时,以身为弓,单臂作弦,双腿一蹬,整个人与剑一道化作离弦的风矢,径直朝对方避退的位置抡去。面对这仿若碧海飓风般的剑势,凤鸣儿罕见地生出了某种窒息之感。她想,伍子昭不愧是闻朝首徒,显然已得闻朝剑意真味。若是她避不开,这一下抡中了,便要分出胜负。可是——她不顾师父劝阻,在藏经阁日日苦修,终于接下闻朝一剑破境炼骨,悟得“无畏”之道,化画中剑意为己用,岂非就是为了这一刻?凤鸣儿倏然抬起眼来,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在半空一个轻拧,避过左侧袭来的风浪,旋即凌空点地,再度迎上扑面而来的气劲。剑化流星,身作飞虹,她的封招与起式一般无二,就这般划破重重风浪,眨眼破至对方眼前。下一瞬只消剑气稍吐,就可破了对方护体气劲。她也确实得手了。赤红色的剑气与银色的剑身一道没入对方的左肩,如切入豆腐一般顺利。可是不对。被袭击的人面上非但不见丝毫惊讶,反飞快地闪过一丝得色。凤鸣儿意识到不对,反手抽剑,然明显滞了一瞬,竟是伍子昭主动向前送了一步,借肩骨卡住藏蛟之剑半分。——炼骨已成,身骨即为剑。他竟是借身之剑来迎她手中之剑,当真狡猾。如此破绽,已足够伍子昭还击。凤鸣儿心知自己实在离得太近,断然无法再躲,下一式就要被对方的剑压着脖颈。胜负已分。伍子昭白牙尽露,笑道:“凤师妹学得不错,确有两分师父辟邪剑法的真意——应当练得十分辛苦吧?”凤鸣儿虽心下黯然,但也不是第一次输他,极干脆就点了头。她将藏蛟朝后一抽,就要认输。然还不待她开口,对面伍子昭却突然变了脸色。或者说,不仅仅是脸色。“藏蛟”离体的刹那,青年的面容忽就扭曲起来,不过转瞬,瞳目变色,脖颈、脸颊上皆覆满了黑色的鳞片,唇齿开阖间,利齿森然,恍若妖鬼。不仅如此,它四肢急遽伸长,趾爪尽露,很快就长至人类难有的长度。凤鸣儿下意识就要挥剑批去,可望见对方森蓝目中茫然,分明还是人类神情,手下不由一顿。对方似乎还想说什么,可话未出口,就见问仙台上方”咔嚓”一声巨响——那充作天幕的青碧云镜尽数碎裂,露出其后惊怒交加的各色面孔。“何方孽障,化魔之身也敢在此现眼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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